是它们砸死了这对夫妇!”
“对,但是根据案件卷宗的记载,当时住在木屋里的并不只有夫妻俩,他们还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女儿。
只是后来只找到了夫妻俩的尸体,女儿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因为她的父母是两个无足轻重的樵夫山民,官家派了两个捕快草草在附近搜索了一阵子,没有找到孩子,也就结案了。”
冼文康说。
“另外我还要给你看一样东西。”
冼文康说着,从屋子里搬出一口小木箱,打开箱盖,里面装了不少木工和金工的工具。
“这些东西我一看就了然于胸,都是用来修复傀俑身上出现的各种缺损故障的。”
冼文康说,“不过,如果傀俑自己的智慧不足够,恐怕是没有能力自己对自己进行修理的。
话说到这里,以你这么多年当游侠的推理能力,能拼凑出事件的全貌了么?”
云湛刹那间明白了一切。
他闭上眼睛,在心里把线索拼接了一遍,脸色慢慢变得凝重,话音里带有一种莫名的伤感:“差不多可以得到答案了:两个傀俑在无意中坠崖砸死了樵夫和他的妻子之后,又发现了还活着的樵夫的女儿。
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,他们收养了那个女孩,带着她进入山谷深处,建造了这间新的小木屋。
从此以后,女孩就伴随在傀俑身边,和他们一起长大。
除了需要吃东西之外,女孩在其他方面可能并没有觉察出傀俑们和她有什么差别,而那两个傀俑,由于智力低下,可能也没有办法教导女孩任何的人情世故。
这个全新的家庭,就好像许多故事里为了制造情节冲突而刻意编造的那样:一对愚笨但心地善良的父母,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。”
“所以女孩从两三岁一直长到成年,完全不通世事,也不明白自己和两个傀俑之间的区别。
但她天资足够聪慧,当‘父母’出现各种无可避免的小故障时,她会学着用工具为它们开膛破肚,修理其中的小毛病,这样的事儿她做得很熟练,几乎成为了本能,所以在她的心中,这世上所有的‘人’,身体的构造都应该是和父母那样,皮肉的表象之下藏着复杂的机械,只是木头和金属的组合而已。”
“就这样一直到了几个月前,惨案发生的时刻,两个傀俑的星流石碎片接近枯竭,令它们呈现出不可逆转的衰弱迟钝,这是以小女孩那些小修小补的本事没有办法解决的。
她可能只能猜测是父母生了什么她治不了的重病,于是选择了离开山谷,想要到她完全不熟知的外部世界去寻找救援。
然而,还没有真正走出山谷,她就看到了那三个垂死的辰月教偃师。
善良的天性让她决定动手‘治疗’眼前的三个病人,当然,治疗的方法却和常人能意识到的截然不同。”
“所以,这并不是什么谋杀或者报复,也不是什么恐怖残忍的邪教祭祀,更不是什么疯子失去理智的肆意妄为,而是一个被傀俑养大的女孩,怀着善意想要救人。
但是,这一次躺在她面前的是三个活人,而不是她‘父母’那样的木石之躯,剖开肚腹能看到的不是机械零件,而是血淋淋的内脏,并且会立即导致对方的死亡。
她吓坏了,惊呆了,不知所措,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同样外表的人与人之间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。
也许是为了验证什么,也许是为了寻找什么,她也剖开了自己的腹部,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。”
“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看清,也不知道假如真的看清了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。
但最终的结果是,她怀着善意杀死了三个人,然后杀死了自己。
我猜,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,她也没有弄明白,自己究竟是什么。”
“而她的傀俑父母没能等到她的归来,出于对她的担心,冒险潜入南淮城寻找,却最终只能抢回她的尸体。
以他们的智慧,不太可能是通过常规方式找到的,只能解释为他们和女儿之间有某种特殊的精神联系。
最后,这一趟远行和衙门里的战斗耗尽了他们剩余的全部能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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