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上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战例,那是在燮朝末年的乱世角逐中,一场羽人和夸父族之间的惨烈战役。
羽族通过事先的偷袭,毁掉了大部分夸父的强弓,使他们的空中打击占据了绝对上风。
那一战夸父们拼死力战,很多倒下的战士身上都插着几十支乃至于上百支密密麻麻的箭支,但仍然无法阻挡那些飞翔的精灵。
然而,羽人们显然对殇州的气候缺乏了解,他们都没有注意到,当一阵微风悄悄刮起时,陷入绝境的夸父们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。
果然,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袭击了这片战场。
身体轻薄的羽人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可怕的力量,很快全都被狂风卷走,无法自控地在空中旋转翻滚。
他们中的很多人不知所踪,剩下的一部分都撞到了山崖上,化为无法辨认的乱糟糟的一团血肉,在冰雪里被封冻起来。
这个战例谢扬原本也听说过,但这个时候他却像一个真正的蛮子一样,什么也不畏惧,什么也不考虑,在纷乱狂暴的气流中努力平衡着身体。
蛮子的身体很沉重,吊得他的手腕生疼,但倒是有一个好处:重量大了,对平衡的控制稍微容易了一些,如果但只有他一个人,恐怕早就被吹得没影了。
尽管如此,这样的飞行仍然万分凶险,谢扬只觉得背后的羽翼似乎都要被连根拔起,虽然那只是错觉,羽翼的末端只有两个凝翅点而已。
艰难地回头看看,祁风骑着一匹耀眼的白马,虽然速度不快,却也穷追不舍。
谢扬低声咒骂了一句,竭尽全力提升着速度,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时分,回到了父亲对自己严苛的训练中。
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手中持弓,毫不留情地一箭一箭向自己射去,稍微飞慢半个身位,就有可能被一箭穿胸。
父亲用的是真箭,箭头并没有掰掉。
年少的羽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,体会着在天空中抱头鼠窜的奇特感觉。
头上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入了眼睛,都顾不得擦一下,只能努力睁大模糊的双眼,同时用耳朵来补偿视力的损失。
那真是令人终生难忘的体验。
而眼下,情况比那时候还要糟糕。
父亲出手毕竟留有余地,估算着自己只要尽力就能躲得开,现在风暴可没那么温柔。
整个天空都被席卷在乱流中,四周白色的雪花如波浪般怒卷,让羽人觉得自己是条无力的小鱼,徒劳地试图和海潮相抗衡。
手上的分量越来越重,似乎手腕都要被拉断了。
蛮子在玩命地嚷嚷着什么,谢扬听不清,也不可能听清,但他知道,蛮子一定是在要求自己把他放下。
太晚了,谢扬禁不住苦笑一下,为了躲避追兵可能射来的利箭,他飞得过高了,从那么高的空中,放下也是死。
他早就在尝试着稍微降低一些高度,但现在的气流根本不容许自己下降了,就算是停止挥动羽翼,身体也不会往下落。
这可是两个人的体重啊!
身后的祁风倒是依然紧紧跟随,但那匹马也已经疲态尽现,估计撑不住了。
我怎么那么蠢,他突然想到,那么大的风雪,就算放箭,也绝不可能射中我们的。
我原本只需要在低空飞行就够了,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终于,谢扬的身体完全失控了。
身体几乎已经冻结成冰,精神力也消耗到了极致,连羽翼的形态都无法再维持下去,一道暗淡的蓝光闪过,翅膀消失了。
谢扬身不由己地像片枯叶般开始打旋,手里却依然死死攥着阿古尔的手腕不放。
已经可以看到山崖了。
这是风为两个倒霉蛋选择的最后归宿,一座高耸直立的山,嶙峋的岩石依稀可见。
谢扬听到阿古尔一声惊惶的惨叫,然后听到自己嘴里爆发出比蛮子还要响的叫声,脑袋已经直冲冲地向着岩壁撞了过去。
可见人生是不可预期的,谢扬在最后时刻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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