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喜欢和死人打交道,因为死人不会说谎,”
我回答说,“我们仵作这一行,干的就是从死人身上寻找答案。
无论活着的罪犯隐藏在哪里、隐藏得有多深,只要尸体到了我们手里,他的线索就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了。
尸体不会说谎,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,但那需要耐心地发掘……”
说到这里我忽然住口,霍地站起身来,把小铭吓了一大跳。
小铭看着我精光四射的眼睛,战战兢兢地问:“你怎么了?”
“尸体可以告诉我们很多,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在活人身上找不到的东西。
聪明的姑娘,明白我说的意思吗?”
“你是说……遗书?”
小铭果然聪明,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,“老爷把遗书吞到肚子里了吗?可是那天验尸的时候,你不是把肚子都剖开看过了么?”
“人身上不只肚子里才能藏东西,”
我回答,“验尸的时候,我注意到他的小腿上有一道正在愈合中的伤口,粗略判断伤口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吧。”
“有的,就是大半个月前那次决斗,被那个家伙用枪挑伤的,好深一条口子呢,流了好多好多血。”
“各位,我要走了,”
我对两个儿子、遗孀和遗孀姘头说,“我会怀念贵府的大厨。”
“可您还没帮我查出凶手呢。”
高定和马洛山几乎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凶手具体是谁我的确没有查出来,但我已经有了找到他的方法,”
我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着的行李,转过身说,“只是这个方法……我并不是太适合在场。
所以我应该远远避开,把这些难缠又难堪的家务事交给你们自行处理。”
高何氏催促我:“那您倒是快说呀!
我看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这下子怎么抵赖!”
高定的脸色比王八蛋还难看,但他也无心和女人斗口——这些天也斗腻了——所以只是目不转瞬地看着我。
我看着他们殷切期盼而又惴惴不安的眼神,摇了摇头:“你们究竟是想为父报仇呢,还是想赶紧挤掉一个竞争对手呢……咳,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……咳,多嘴,这关我什么事?我还是赶紧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们吧。”
“凶杀案本身没有太多可说的,干净利落不露痕迹。
每年江湖上死于毒药的人多如牛毛,就连乡下愚妇谋杀亲夫都知道放砒霜(高何氏听了这话身子一抖)。
这当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,遗书到哪儿去了。”
“我一开始以为,遗书可能是被凶手藏起来了。
打开天窗说亮话,就在几位有资格继承镖局的英雄和女英雄里,具体是谁我不知道,也没兴趣知道。
我想,凶手杀死了高远之后,翻看了遗书,发现上面不是自己的名字,自然要把它藏起来。
不然的话,自己岂不是在为对手作嫁衣裳?”
“这个说法很有道理!”
高定一边说,一边和马洛山例行地四目交投,碰撞出带着焦糊味的激烈火花。
“不,这个说法只是看起来很有道理,仔细一推敲就不怎么对劲了,”
我摇着手,“高远死了,下葬了,各位开始为了继承权争吵得昏天黑地,这时候我就觉得不妥了。
假如凶手拿走了遗书,遗书上是自己的名字,尽可以亮出来;不是自己的名字,他完全可以毁掉这一份,自己模仿笔迹制造一份新的,在上面添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,而不是整天吵得口沫四溅,甚至于买通仆人做假证——那还不如做一份假遗书省事呢。
假遗书虽然要冒风险,也很有可能被识破,却总比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强多了。”
“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这一点:遗书并没有落到凶手手中。
可是,仍然是刚才的问题,即便凶手没能得到遗书,他还是可以仿制一份新的,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?”
“是啊,为什么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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